熱情探尋運動神經元密碼 陳俊安博士

發佈日期:2023-05-10    精選主題

希望,有時候像信念,無所謂有,無所謂無,

可是一旦堅定了,你就有穿越荒蕪與苦難的勇氣。

 

熱情探尋運動神經元密碼 陳俊安博士

作者:屈穎

他溫文爾雅,笑容可掬,灰色系西裝外套、襯衫,搭配同色系牛仔褲,腳上是一雙深色布鞋,於莊重沉穩中透露了理想和浪漫;他的左手輕鬆搭在右膝處,右手自在的置於沙發靠背上,輕倚著側臉,狀似冷靜思考,又像真誠凝望,平靜的眼神掩不住對生命科學的熱情與好奇;擺放在右側桌面上的DNA雙螺旋結構模型,暗示著他的嚴謹與認真。

 

對於中研院陳俊安博士的大名,早有耳聞,真正見面是去年漸凍人協會25週年「領愛飛翔」特展最後一天,他與其他四位老師帶了二十多位學生去看展,由我導覽和解說漸凍病友如何使用注音符號板溝通,自此,我才把時常出現在協會臉書貼文按讚名單的Jun-An Chen與陳俊安博士聯繫起來。

 

陳博士最初給我的印象就是臉書簽名照上的樣子,既有英倫學者的優雅內斂,又有留美學者的熱情奔放。聆聽過他的演講,對他以通俗易懂且饒有趣味的方式介紹深奧的生命科學知識深感欽佩。另外,他有著只有孩童才有的一種純粹又絕對的純真,或許那是源自一個人內心最深邃的悲憫善良,又或許,那是指引著一位科學家在漫漫科學探索的孤獨旅程中不斷奮進的永恆之光。

 

陳俊安博士現任中央研究院分子生物研究所副研究員,是台灣為數不多從事運動神經元退化性疾病研究的專家,也是全球少數研究神經系統中的非編碼核糖核酸的知名學者。然而,陳博士並不是一開始就選定了這個方向,他的專業經歷稍顯曲折。

 

他畢業於中正大學化學系,在台灣大學念生化科學研究所,服完兵役,到英國劍橋大學攻讀博士學位、鑽研發育生物學。像是偶然,卻又是必然,一個從沒有被研究過的運動神經元發育基因引發了他對於運動神經元深入探索的興趣。離開英國後,他前往美國哥倫比亞大學,在世界上第一個成功將胚胎幹細胞分化為運動神經元的實驗室進行博士後研究,從此徹底迷戀上對運動神經元發育與退化機制的研究。

 

2012年,博士後畢業回到台灣,進入中央研究院分子生物研究所。在熱愛的土地上,從事著熱愛的研究,身邊又有一群熱情的同事、前輩、朝氣蓬勃的學生,當然還有永遠都最支持自己的家人,陳博士宛如被注入了最強勁有力且源源不斷的動能,研究成果不斷出現在各大國際期刊,並多次登上封面,他時常受邀去世界各地專業研討會發表演說。回台的第六年,他榮獲「中央研究院年輕學者研究著作獎」,這個獎項奠定了他作為台灣年輕一代研究學者在生物學領域最頂尖的地位。

 

與漸凍症有關的重大突破,要數2019年登上了國際期刊《細胞:幹細胞》(Cell: Stem Cell)封面的研究,陳博士團隊以誘導型多潛能幹細胞(簡稱iPS細胞),發現能在漸凍症模式小鼠裡可以預測漸凍症發病的小RNA生物標記,並能以此小RNA做有效的基因治療。這項研究成果意義重大,漸凍症發現至今已逾百年,但其發病原因依舊如盲人摸象,此突破性發現,有助於日後研發漸凍症標靶藥物。這也是陳博士與團隊努力的目標,他正積極尋找機會運用最先進的分析與研究工具,希望能結合跨領域團隊的優勢,早日解開漸凍症的謎團,為病友們找到解方。

 

當聯絡到陳博士,表達想與協會同仁拜訪他,討論如何為病友多做一點事時,他欣然答應,還說要到中研院大門口接我們,並找實驗室的學生一起參加討論。他的熱情從我們抵達分子生物所一樓大廳就感受到了。他穿著短褲、布鞋,上身是POLO衫,平日喜歡慢跑的他,身形挺拔、矯健,而且他是從五樓實驗室跑下樓迎接我們。

 

到了實驗室,他一一介紹每位學生,從碩士、博士,一直到博士後,每一位都是他口中的寶貝,所從事的都是了不起且未來可期的研究。他更是大方帶領我們參觀做實驗的地方,並介紹了貼在牆上的幾張具有代表性的期刊封面。無獨有偶,2019年8月號《Cell: Stem Cell》封面正好與協會25週年特展「領愛飛翔」主視覺的設計理念呼應,期刊封面的氣球象徵希望,承載著運動神經元緩緩升空;領愛的設計是運動神經元化作希望的氣球,帶著人們飛翔。

 

不得不提一下,陳博士那可能令許多人羨慕的辦公室,一間藏身於實驗室盡頭靠窗的小房間,無論燈光、佈置都像是一間迷你咖啡館,靠窗的吧檯上擺放著幾個很茁壯的小盆栽,小王子真的藏身其中。

 

本打算只拜訪一個小時,沒想到竟然聊了快三個小時。陳俊安博士非常健談,又風趣幽默,與學生在一起不像老師,更像是一位大學長。他深入淺出的科普功力,連同行的工作同仁都感到印象深刻,所以趁機邀請陳博士合寫一本有關漸凍症的科普書,讓更多人了解這個疾病,他爽快地答應了。離開時天已經快黑了,窗外下著大雨,陳博士怕我們路上淋雨,便親自開車送我們到南港站地下停車場搭捷運,他再返回實驗室繼續工作。

 

回想與漸凍症相處已經十八年了,從自己的家人到協會的病友和家屬,關於解藥的希望,不是沒有過,可是太渺茫,時間久了,就忘記了。我們只知道台灣漸凍病友人數少,協會再怎麼努力,政府和社會的關注度都好少,隨之的資源更少。就在這樣的境況下,遇見陳博士,對他與實驗室所從事研究的了解,彷彿大雨中穿過車窗玻璃看到的霓虹,也許還太模糊,還看不清楚,但是,怎能否定它不是一道照進我們生命的光呢?希望,有時候像信念,無所謂有,無所謂無,可是一旦堅定了,你就有穿越荒蕪與苦難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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